南渡

自己玩

【龙宇】坦白说5

三十年代大上海欢乐场,衣香鬓影,纸醉金迷,一曲《月圆花好》,浮云散,留声机悠悠唱道。朱一龙与女主角在舞池中央贴面共舞,既是调情,又是交换情报。

这几年他气质沉淀,光阴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印迹,戏中分明是一派油头粉面的公子扮相,却不显轻浮,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白宇站在监视器后,不太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看他含笑的眼角,仿佛缀有亿万星辰。

上午没有白宇的戏份,不过即便没戏的时候他也常会待在片场看其他演员的戏,这几年已经成为了习惯,认识的都知道。

他沉默地看,努力将屏幕里的这张脸与记忆里的那张脸联系起来,可能是扮相的缘故,也有可能是真的太久没见,总觉得有些违和。最后一面的朱一龙是什么样子?白色毛领外套,藏青色围巾,没戴手套,但是手很热。

白宇觉得电影中还是不乏真话的,比如王家卫说当人们不再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他的确没有忘记。不但没有忘记,甚至记得过于清晰,就像有个客观的镜头,把那天朱一龙的每一个微表情逐帧记录了下来。白宇一直是个对生活很有感知力的人,但这种能力未见得在任何时候都是长处。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尤其他们都算中生代演员,在各种场合遇见也很正常。可就是有这种巧合,当初一起接到镇魂是巧合,后来在同一个圈子里整整五年没有见过一面,也是巧合。

明明依然在对方的联系人名单上,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群发的那种过节短信,统统没有。白宇依然会看他的朋友圈,微博,只是不再留下痕迹。

最开始白宇还抱着一些虚妄的想象,如果再见面,彼此会不会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又会不会从一个眼神发觉还有在一起的可能。这样一年,两年,慢慢地也就不再想了。

于是不再刻意地去回忆,也没有刻意去回避,干脆所有一切都交托给命运好了,再没有人为的求而不得,终于轻松了。

时隔五年,随波逐流地撞到了一起。

这个本子送到白宇手上的时候,朱一龙这个男一已经定好了。像这种年代大戏,光主演就十好几个,其中不乏业内老前辈,能上这种级别的戏,都是求而不得的。那个白皮本在桌子上躺了三天,他走进走出,试图装作没有看到,视线却总会在无意识的时候落到它的白色封皮上,像个无法绕行的深渊。

原先说是让白宇看看男二这个角色,人物设定是男一的生死之交,和男女主角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他读过剧本后却跟导演说试戏的时候想试男三。男三反派,而且还是一坏到底,从头到尾都没有洗白的疯子型反派。这种角色演好了招人恨,演砸了则完全没有存在感,属于一出戏里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试戏那会儿他正在拍一个独立电影,出演一个神经质的瘾君子。为了那个戏白宇减重,一度瘦到110以下,最瘦的时候整个人真的是皮包骨。可能这形象恰好符合了导演对反派的定义,最后他如愿拿下了这个角色。

白宇不愿意去解析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这个角色,或许是不愿意和朱一龙称兄道弟,哪怕是在戏里,又或许是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朱一龙顺嘴提过那么一句,想试试和他演一对仇家是什么感觉。

也许单纯只是白宇自己想试试,对那个人充满仇恨的感觉。

分手至今,白宇却没有对他产生过一点点类似怨恨的情绪,他都觉得自己太不正常了。


无论戏中人的情绪有多饱满,导演一声喊卡,就像午夜十二点的钟响,一秒从虚拟世界坠入现实。

入行头几年朱一龙懵懵懂懂的,因为家人的建议当了演员,因为当了演员不停演戏,不断地在磨练技艺中度过一年又一年。说后知后觉是真的,直到三十岁之后他才确切地对演员这个职业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他是感恩的,因为大部分人一辈子就只能过一辈子,而作为演员的他,得以穿梭在不同人的人生中,每拍完一部戏,就像过完了一生似的。合作过的一位老前辈曾同他说过,走心的演员其实比普通人更容易老,这种苍老是心态上的,像是某种时间的黑魔法,让他在短时间内经历几辈子。现在朱一龙很是同意这种说法,独处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境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开机仪式前一个星期朱一龙开始失眠,这种焦虑在隔天夜里到达了峰值,坐立不安仿佛发情期的动物。吞了褪黑素躺上床逼自己入睡,半小时后又开灯爬起来选衣服。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个,仿佛第一次约会的青头。他的眼神瞟向床头柜,他知道第一层里有个绒布盒子,里面装着他的31岁生日贺礼。可怕的是,他真的动了明天戴着戒指去的念头。他不确定如果自己这么做了的话,白宇会不会从此将他拉黑,让他连偶尔对着头像和对话框发呆的权利都丧失殆尽,尽管他知道这头像并不会再亮起。

真见到的时候,朱一龙的心反而是平静的。

他远远地瞧见,白宇一身山本耀司,空空荡荡的黑色七分裤下面两条瘦长的腿,整个人真的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朱一龙平静得有些诡异,一度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这种时刻人对时间的感受又出现了扭曲,几秒钟的时间被拉成无限长,从白宇看见他,到笑出来,整个过程仿佛有他们分开不见的时间那么长。朱一龙根本不知道自己也笑了,当他面对的是白宇的时候,预设好的表情管理总是会失效,这一切都和五年前没有两样。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假模假样的寒暄,“你还好吗”“我很好”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没有出现。他们对待对方自始至终都是坦诚的。


“一龙刚才这一条情绪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朱一龙认真听导演讲戏,一缕神思却飘散在周围。他是在跳舞的时候看到白宇过来的,意识到白宇在监视器后看着他这件事,居然让他手心有点发潮。

其实无论戏里还是戏外,他们交流得都不多。朱一龙挑大梁,戏份吃重,每天在片场从早忙到晚,午休时才能捞着一点闲暇。男二跟他说着话,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假作不经意地四下搜寻,终于在片场一角的几个年轻人里找到了白宇的身影。

短短一周白宇已经和几个小配角迅速熟络起来,他性格本就讨喜,只要接触过很难会有人不喜欢他。

朱一龙不喜欢成为人群的中心,这会让他局促不安,更宁愿待在外围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但他一直以为白宇是享受这一点的,或者说他那样的人,天生就是为了成为焦点而存在的。

这是他们第二次共事。第一次白宇用两天时间硬是打破他的社交防线,根本不存在慢慢来的过程。他以为白宇对谁都一样,以为他的好意总是向周围所有人无差别释放。独独没想过一种可能,白宇对他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此时人群中的白宇,非但没有融入其中,甚至安静得有些自闭了,仿佛被放进了一个透明肥皂泡里,双向可见,不可触摸。这一刻朱一龙实实在在感觉到,白宇也不年轻了,有了许多的心思。他脑海里忽然跳出的类似场景是某年某日累到瘫在沙发上睡着的白宇,不同的是那时候他还有握他手的权利。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前度相见都是这样,可是有白宇出现在周围的时候,空气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也许再过十年他才能够真的放下。

吃饭一般是不在一起的。白宇和那几个小的一堆,剧组的工作餐老实说也就那样,他不算挑食,却也提不起多少胃口。不知道是不是过去半年节食的锅,白宇现在饭量小得出奇,体重堪堪恢复到120多点,就停滞不长了。筷头扒拉着彩椒,又不想吃了。

脸圆圆的姑娘这时候提着一个大盒子过来了,盒上的logo是本地有名的酒店。白宇认得她是朱一龙的助理,赶紧过去搭手。她笑着:“龙哥请客,大家别客气啊!”

小年轻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拉长了声音朝那边喊。

“谢龙哥打赏——”

“龙哥全世界最帅!”

“龙哥全宇宙最帅!”

朱一龙微笑着朝他们的方向摆摆手。白宇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实在是既视感太过强烈,这一张张没心没肺傻笑的脸与曾经的他自己重合到一起。不夸张地说那时候他可以吹嘘龙哥一个小时不停口,现在却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他一贯温柔周到,从而让人忽略了他骨子里曾经刺痛过白宇的那一点决绝。


2018-08-11 /  标签 : 朱白龙宇 1864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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